老屋记怀

刘聪梅

长时间窝在家里,心驰神往了不少地方,免不了想起家乡,想起老屋,禁不住内心泛起波澜。

老屋是父母白手起家建起来的,几十年间,逐步建造,又几经翻修,长大了我们六个儿女。前多年,虽有新的院落,但我们习惯住在老屋,感受那里熟悉的烟火气息和烙在心底的温暖亲情。直到今年侄女出嫁前夕,才搬到了新居。而老屋,则成我们情感的存放地,让人眷念。

老屋有我们童年的欢乐,少年的梦想,也有哥哥姐姐青年的奋斗。那里有温暖的故人,温暖的故事,镌刻着温暖的记忆。

我们家底很薄,从60年代的秸秆当墙,到70年代的日子好转,倾注了父母大量的心血、汗水和智慧。

六七十年代,我们家每年都有几个孩子上学,缺少劳力,生产队的透支款连年增加。即便如此,父母在我们上学的事上从不马虎。到了上学年龄,一定会把孩子送进学校,小学、初中、高中,能上到哪儿就供到哪儿。同村的伙伴回家干活了,我们依然背着书包去上学,还要父母操心一天两顿饭。而最让父母犯难的是学杂费,每到开学前夕,父母就忙着四处找亲戚朋友借钱。凑够了学费,又到十里开外的柳枝造纸厂,一块钱一刀买回缺边少角的“废纸”,这样就差不多够我们用一学期了。

当年大哥高中毕业被推荐为大队干部,平时基本上顾不了家里的活儿,我们唯能沾光的是过年可以有旧报纸糊炕墙。当时大队订有《人民日报》《陕西日报》,除了重要内容收藏,一般看过就不要了。所以大哥有时会带回几张废报纸,供妈妈和邻居大婶铰鞋样,年底大扫除时还可以用来糊炕墙。我经常没事时就趴在墙上看报纸,感觉很有意思。

那时候,村里常有工作组下乡驻队。记得有年张组长住在我家,因此家里常常人来人往。有次轮到在我们村里放电影,放映员早早驮着机子来到我家,大家迫不及待,央求先看一下。于是白色的厦房外墙作屏幕,大家坐的蹲的站的,挤了满满一过间人,看得不亦乐乎。那个热闹的场景,多年后我还时常想起,似乎能感受到那种浓浓的乡情。

记得中考体检时一项指标漏填,上边通知到乡上,教育专干吴老师马不停蹄赶到我家。一家人心有灵犀,几乎不用合计便决定赶去补检。二哥当时正在院中垒鸡窝,不容分说,洗掉手上的泥,带着我就风风火火赶去火车站。事情圆满,他因此得到难得的零花钱奖励,而我则保住了一个未来的“铁饭碗”。

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,我们兄弟姐妹五个相继考上大学,一度成为当地的乡间美谈。前段时间遇到同乡的一位古稀老人,介绍后他只是礼貌性地点头回应,但当提及一家几个娃上大学的事,他一下眼睛发亮:“哦!你就是……”接着便兴致勃勃地向身边的儿女讲起当年的事情。

岁月流转,世事变迁。老屋承载了父母太多的艰辛和汗水,也记录着我们的成长和欢乐,见证了我们家从困难到好起来的发展变化。几许惆怅,几许欢乐。发生在老屋的奋斗与拼搏,永远伴随老屋而存在,镌刻在我们生命的长河中。

故乡是剪不断脐带的血地,断了筋骨,连着血脉。老屋是地域的故乡,安放我们的身体;是精神的故乡,安放我们的灵魂。倘若精神疲惫,倘若心绪不宁,我就想回老家走一趟,到老屋转一转!每次回到家乡,都是一次精神充电;每次走进老屋,都是一次情感续航!

故乡是根,生生不息;老屋是魂,魂牵梦绕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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