槐花雪

李红

晨曦中洋槐花带着露水晶莹如玉，几近黄昏落英缤纷，像撒向人间的花絮，演绎着韶华的更迭。

风甜甜的，它掠过老家西墙下那棵洋槐树梢，总会卷走几串槐花，四散开来。细碎的花瓣飘在空中，撒满一地，宛如冬日沸沸扬扬的雪花，化作一幅美丽的图画。

得知姑父姑母从西安回到寺前老家，我立即前往探望。刚进院门，一股槐花的甜香扑面而来，沁人心脾——姑母得知我要来，特意蒸了槐花菜疙瘩。厨房间，看着姑母在蒸笼氤氲的白雾里忙碌的身影，我仿佛又看见了三十年前灶台前的母亲，她正往槐花里搅拌面粉调料。

母亲蒸的槐花菜疙瘩是我最爱吃的美食。她说：“蒸槐花要用心，就像养孩子一样……”每到槐花开的时候，天刚蒙蒙亮，母亲就提着竹篮去摘带露的槐花。“沾着露水的槐花最甜，蒸出来的菜疙瘩也最好吃。”我跟在母亲身后，看她踮起脚尖够高处的花枝。晨光透过树叶的间隙，在母亲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母亲的脸显得愈发灿烂与喜悦。想着又可以吃香甜可口的槐花菜疙瘩，我的心情别提有多高兴啦！

姑母揭开灶上蒸笼，白雾裏着甜香扑面而来。热气腾腾的槐花菜疙瘩端上饭桌。“快尝尝，跟你妈学着蒸的。”我夹起一筷子送进嘴里，槐花的甜香在舌尖绽开，此刻，我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。

“你妈走的那个春天，特意教我蒸槐花的窍道。她说你们爱吃这个，让我往后给你们做着吃。”在病榻辗转的日子里，母亲心心念念要为她的孩子们留住这缕春日的馨香。

我手中的筷子在空中凝滞，一阵清风，西墙根树上的槐花随风飘落，直飘进屋内，落在饭桌上，我的泪水又一次奔涌而出。

编辑：马杭娟

初审：董智勇

终审：宋振峰